翘儿瞅着她，犹如凝望一座幽谷深深的老山，道：“大姐果真是个经过事的。”婆子将烟杆往桌腿上磕了磕，勾起手指头挑了挑冷的挺硬的灯芯，缓缓地说：“头一个姓武，害心疼病死了，我另嫁了西门高户，算过了几年富贵日子，谁成想他那样个健壮的金贵人，三十郎当就一命呜呼，也没给我留个一儿半女，后来跟他几房太太寡居在大宅里，那正房吴氏手辣，硬是说我跟家里的陈女婿有首尾，撵了俺出来，身上没装几两银子，后又逢靖康乱世，靠着卖卖皮肉才得以过活。”

翘儿将掌心抚在潘婆手背，慰道：“大姐也是可怜人。从前那点子心酸往事，不想也罢，比起那些横死的，流放的，坐监的，断胳膊断腿的，咱眼下之状可是好多了。”婆子说：“娘子心善，可不用拿话宽慰我，你瞅我像个顾影自怜的人？不过忆忆从前罢了。”又道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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